撰稿 ✎  李君宇  

1997年，全球量化基金资产管理规模只有1182亿美元。

截至2016年3季度，这个数据攀升到近3万亿美元。

全球大型股票交易所中，接近50%的交易来自各种量化投资方式。

上述数据来自清华五道口金融学院《清华金融评论》的《2016全球量化金融研究报》。在中国情况截然相反。从2005年开始，量化投资开始渗透中国市场，如今大约数百亿元的资产管理规模，比起中国二级市场的体量来说，微不足道。

在和讯网工作8年，经历中国金融市场起伏沉浮的鞠盈禧，意识到「投资者需要的东西永远是一样的」，就是如何获得有效信息，做出正确投资决策，获得高收益，真正的区别在于技术和服务方式的变化。 

2014年，鞠盈禧推出牛股王App。一开始，这是个面向A股股民的社交化证券平台。现在，牛股王推出了盈宽量化平台，希望通过更加简单便捷的方式将量化投资方法推向量化开发者和投资者。

 01

数据的力量：

克服人性的弱点 

人们能越来越多地捕获和更新有关自我的认知，使之数据化、指标化，成为衡量生活质量和发展情况的依据和武器。

——《失控》凯文·凯利 

和东方财富、同花顺等同类App相比，牛股王App更加凸显社交元素。这也是它打动资本的缘故。

2013年，前险峰长青管理合伙人李黎正在研究国内移动端的垂直社区产品。那时，她认识了鞠盈禧，后者想做手机上的社区类股票App。「这是非常好的赛道，从股票垂直社区切入，可以延伸到互联网基金、资管等多个领域。」李黎说。 

股票App瞄准的市场，有着巨大的想象空间。2016年上市券商财报显示，26家上市券商2016年全年营收总和2499.15亿元，净利润总和872.5亿元。

▲牛股王创始人兼CEO鞠盈禧

而创业前的鞠盈禧，既在和讯担任技术负责人，又在券商做过产品负责人。 

产品有想象空间，创始人的背景和能力又与要做的事情互相匹配，这两点因素让牛股王拿到了险峰长青的天使投资。 

「我们投资牛股王的时候，中国股市低迷，VC不看好股票类创业。经历了一年煎熬，股市才起来。煎熬里等待的时期，牛股王做了底层技术基础、好内容的储备。」李黎说。

2014年，恰逢牛熊转折，上证指数从2000点站上3000点，重新点燃了中国股民的热情。牛股王正好赶上了这一波牛市。到2015年，中国股民经历了一场新的牛熊转折：上证指数从5000点跌至3000点。

每一次牛熊市转换，都会洗掉一批小白股民。中国投资者结构中，80%为个人投资者。

鞠盈禧认为，散户在二级市场容易被「割韭菜」的原因有两个： 

○  缺乏成型的交易系统和交易逻辑。

○  整体投资交易技能基础薄弱，容易被非理性的情绪左右。

如何避免因为上述弱点被「割韭菜」呢？鞠盈禧给出的答案是量化投资。

和传统「调研+财报」的投资决策方式相比，量化投资的优势在于，通过收集、处理、分析和学习大量的数据，借助计算机系统强大的信息处理能力，采用数学模型替代人的主观判断。

这种投资方式所具备的纪律性能够尽量克服人性的弱点和认知偏差，尽量避免作出非理性的投资决策。

牛股王战略副总裁齐剑辉在英国帝国理工大学实验室，目睹了数据与模型的魅力。

当时，距离美国总统竞选结果公布还有两天。实验室里的学者们通过对推特上面的社交数据和情绪指数进行分析，预测特朗普当选概率远远超过民调信息。

英国脱欧也被学者们通过数据模型事先得到结果：除了伦敦以外，多数地区同意脱欧，正好跟民调相反。

这两大「黑天鹅」事件，都引起了金融市场大范围动荡。

英国金融科技之行，让齐剑辉惊叹。他说：「金融科技是牛股王未来努力的方向。量化技术、人工智能和投资的结合将是一个主攻方向。」

同时，他认为如果盲目地把海外的量化投资、智能投顾等金融服务工具嫁接到中国会「水土不服」：

○  美国金融市场比较成熟且符合规律，但在中国市场配置ETF并没有那么高的有效性。 

○  大部分美国工薪阶层都有节税需求，投顾服务相当于鼓励个人优化养老金的资源配置，但中国养老金都是政府统一发放的。

「我们真正的需求是什么？是自己现在的资产如何保值、增值，跑赢CPI、跑赢房价。」齐剑辉说道。

虽然中国量化投资比国外晚了十几年，但近年来量化投资所需的众多技术前提条件日趋成熟：

○  计算能力提升，计算速度变快，分析样本就变得容易了。

○  数据源的丰富，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像牛股王这样的平台，在数据的来源与存储上也变得更为简单。 

如今，牛股王正尝试打造一款适用于中国的盈宽量化平台。这个平台能够完整支持量化交易的各个阶段，从策略研究、策略编写，直至策略运行时监控，是一整套完整的解决方案。在策略开发者观察到某个规律之后，可以运用牛股王或第三方提供的数据，完成量化策略开发的整个过程。最后，被验证成功的策略可以被投资者和金融机构付费使用。

「对于盈宽的使用者来讲，我们希望他做到一点，就是『拎包入住』，他只要把脑子带来，剩下的我们帮他搞定就好了。」牛股王整体量化策略负责人、副总经理邓云说。

量化策略对于大部分小白投资者来说，除了主观决策之外，增加了一个理性科学的投资选择。

邓云也表示，量化平台只是一个工具，投资能否盈利取决于量化开发者的个人能力。「大数据就像一座金矿，他能不能找到可以赚钱的策略，是最关键的。我们只是说我们把这个掘金工具提供给你，最大可能地去开发你自己的潜力。」 

 02

技术的力量：

销售去中介化，资管去主观化

证券分析师总能找到做多的理由，他们很少说出卖出这个词，他们可不想危及所在公司当前或者将来投资银行客户的关系。

——《漫步华尔街》伯顿·马尔基尔 

「因为中国投资者大都愿意把命运把握在自己手里，谁谁谁买了股票涨了好几倍，自己也会不由自主地想买。」邓云告诉「新经济100人」。 

量化投资对中国投资者而言，还处于最初级的市场教育阶段。很多小白用户宁愿采用身边亲戚好友的投资建议，或者宁愿把钱存入银行，都不愿意把大笔现金托付给「看不到」的量化策略。

除了受众观念需要改变之外，金融行业制度本身也需要互联网和新技术的改造。邓云曾先后在香港中银国际和汇添富工作过，自从2008年金融海啸之后，香港金融机构变得拥挤不堪，本土市场C端用户总量上升受限，大部分基金经理已经被机器取代。

邓云一直在思考，无论是汇添富还是中银国际，无论是2B还是2C，在未来互联网金融领域，一定会发生两大趋势：销售去中介化和资管去主观化。

在香港，大量投资产品的销售工作需要通过私人银行进行，私人银行赚取客户佣金，或者在交易里面赚取分成，客户需要付出高昂的成本，推出投资产品的机构本身赚不到钱，而作为中介的私人银行却赚得盆满钵满。加上众多私人银行家（private banker）良莠不齐，为了获取更多客户佣金，甚至会把客户的利益摆在自己的对立面。

「表面上是在服务客户，但是他的动机是让客户多交易。」邓云说。

整个行业都在期待着某种革命性的变化。香港最大的财富管理银行汇丰银行，宣布私人银行家的薪水和佣金不再挂钩。某些私人银行家也专门开辟了财富管理部门，只收取管理费用，不收取分成佣金。

如果通过互联网打通中介环节，对于投资者和金融机构来说都是两头受益。对于传统行业来说，最重的、也是最容易被技术替代的在销售一端。 

其实，无论是商业银行的理财经理，股票的投资顾问，私人银行的投资服务，本质都是一样的：通过个人的经验和学识去吸收、过滤和判断市场信息，最后把市场信息反馈给客户，帮助客户去做出相应的投资决策。

▲制图：彭瑞

这种传统的「人对人」的投资顾问模式的弊端在于： 

○  人力成本过重，能服务的客户有限。有些私人银行家有很多个客户，但是他能保证服务质量的只有几个人，因为他实在忙不过来了。

○  人的主观判断还是存在局限性。个人筛选、过滤市场信息上能考虑的东西远远不足。每个客户的家庭状况、投资经验、风险偏好都是不同的，需要耗费大量精力和时间去研究和满足客户所提出的个性化需求。

其实在中国大部分金融产品可以通过机器进行不同风险收益对比，计算产品定价和成本，最后给客户搭配出多元的、个性化的配置需求，这一服务被称之为智能投顾。

智能投顾意味着过去高净值客户才能享有的财富管理服务变得更加「普惠」，普通个人投资者也能享有。

机器和技术的变化已经在金融行业引发巨变，最典型的公司就是贝莱德——美国规模最大的上市投资管理集团，2017年第一季度财报显示资产管理规模达到5.4万亿美元。 

如果贝莱德是一个国家，在全球经济总量排行榜中可以排在第三，仅次于美国和中国。然而，像这样一个能撼动华尔街的金融巨头2017年裁掉超过40个主动基金经理的岗位，其中包括7名投资组合经理，转而用机器人代替。

香港缺乏互联网孕育发展的土壤，而在大陆两个决定性的技术因素却日渐成熟：

○  数据挖掘和分析能力变强，机器可以深度学习金融市场内每个产品的波动规律。 

○  **收集也日趋完善，对于用户收入、风险偏好、资产规划等画像日渐清晰。

2015年底邓云离开了工作十几年的香港，回到大陆，加入牛股王，开始筹备智能投顾业务和背后的大数据、量化开发等一系列工作。 

牛股王结合互联网技术，基于盈宽平台的量化策略，开发出可以规模化使用的量化投顾产品。投资者购买策略后，后续涉及到择股择时等调仓机会时，机器会实时提醒用户。2017年3月，牛股王首个大数据投顾产品「稳赢宝」已经正式上线。

除了量化策略外，牛股王还推出了一款具备弱人工智能属性的诊股机器人。它可以基于金融大数据，以人机对话的模式为投资者提供实时的对话交互，帮助客户分析股票行情。

鞠盈禧「想在线上帮助C端散户更高效地交易」，他觉得这些服务还远远不够，希望通过盈宽量化平台把优秀策略放到C端，让更多投资者使用，持续增加在A股市场的渗透率。他说：

「这个市场的未来远远还没有到来，我们只是刚开始。」

 03

创新的力量：

一面天堂，一面地狱

人类活动还控制着「恐慌的按钮」，借助这个按钮，我们可以在市场波动超出模型能够适应的范围时降低风险。

——《打开量化投资的黑箱》里什·纳兰

不可否认的是，量化投资在克服人性弱点的同时，无形中也在遏制人性的敏锐。甚至，华尔街人士曾认为基金经理的天赋、直觉、对恐惧的感知，比那些缺乏灵魂、虚幻缥缈的数学符号更能驾驭金融市场。

经历多次股灾、金融危机之后，华尔街也认识到量化投资的两面性——一面天堂，一面地狱：

○  利用计算机技术从庞大的历史数据中海选能带来超额收益的多种「大概率」事件以制定策略。

○  行情数据不完整、模型与行情数据不匹配等问题，极容易产生高频交易操纵市场等风险管制问题。 

不过，牛股王量化平台负责人许意华相信，机器学习能让量化策略比人的直觉更敏锐。

引入人工智能，以及量化投资、智能投顾等金融创新产品和服务，对新兴的互联网证券平台来说，是必然的选择。

从社区起家，或者从工具切入的互联网证券平台，积累了比较大的用户群体之后，通过导流给传统券商以获得一定收入。牛股王2016年成交额1600亿元，这大概是一家券商某个营业部全年成交额。

中国的互联网证券平台基本都是这种体量。对于股票基金日均成交额5000多亿元的市场来说，这不过是沧海一粟。

牛股王们必须有新的发展路径。「必须有智能才有生存空间。仅仅靠社区是不行的，我们如何提供更加智能、更有科技含量的服务，是我们未来的重点。」牛股王量化平台负责人许意华说。 

对照传统券商的营收构成，依赖人力的投资咨询收入占比很小。因为一位出色的投资顾问不是能批量生产的，他服务的客户数量也有限。这恰好是专注金融科技的牛股王们的机会。

▲制图：彭瑞

根据许意华介绍，「在资管层面的合作已经有了初步成果，目前，牛股王旗下的私募基金已成功发行。」（目前，牛股王已经拿到了基金销售牌照，完成了股权和证券两类管理人资格备案）。

而盈宽量化平台搭建的量化交易系统，可以作为量化PB系统对接给券商，经过策略部署后进入交易环节，帮助券商、投资者和牛股王三方共赢。

（编者注：PB是Prime Broker的缩写，主经纪商业务，是指向对冲基金等高端机构客户提供集中托管清算、后台运营、研究支持、杠杆融资、证券拆借、资金募集等一站式综合金融服务的统称）。

对于牛股王的未来之路，鞠盈禧表示，盈宽是牛股王的核心技术驱动，未来要「以金融大数据为基础，以盈宽量化平台为核心，驱动产品和服务创新。」

目前，中国以量化投资、智能投顾为代表的金融科技创新服务还远远未能惠及普通投资者人群。但可以预见的是，随着牛股王们在金融科技道路上的不断前行，量化投资、智能投顾等金融产品和服务，在中国的道路会越走越宽。

在将来，投资交易很有可能变得非常智能。哈佛大学商学院Randolph Cohen博士曾经设想过一个场景：

有一天，机器会主动说「我决定买入这些股票」，你问它：「为什么买这几支？」 

它说：「我知道为什么，但我无法向你解释清楚，因为你不够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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