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衢州市新闻传媒中心（衢州传媒集团）将正式挂牌，“三衢”客户端也将全新上线。这是继绍兴、湖州之后，浙江第3个全面整合的市级融媒体中心。

据了解，台州等地整合后的融媒体中心近期也将陆续正式挂牌，浙江市级媒体深度融合发展工作驶入了快车道。

作为东部沿海经济发达地区，浙江市级媒体的综合实力、经营状况在全国都处于前列。可为什么还要如此坚决、不留退路地推进市级媒体深度融合呢？

一

市级媒体处于中央、省、市、县四级媒体架构的“腰部”，是全媒体传播体系中承上启下、不可或缺的一环。

2014年，伴随着《关于推动传统媒体和新兴媒体融合发展的指导意见》的出台，媒体融合正式上升到国家战略层面。自此，中央和省级媒体率先引领发展，县级融媒体中心全面铺开。四级媒体架构中，“头部”和“尾部”的媒体融合在政策支持下已取得积极进展。

然而，位于“腰部”的地市级媒体融合却迟迟未取得突破，面临着多路“围攻”、多面“夹击”等问题。像有的市级媒体客户端，日活跃用户少之又少，影响力连媒体大楼、政府大院都没跨出去。

今年4月，中央明确提出，到“十四五”末，有条件、有意愿的市加强资源整合，建设市级融媒体中心。浙江明确，到明年6月底前，除杭州、宁波两个副省级城市外，其余各市都要完成报纸、广电资源整合，建成统一的市级融媒体中心；杭州、宁波也要全面统筹市域内媒体资源，在互联网端形成合力。

图源：视觉中国

走这一步，浙江下了大决心。决心从哪来？

事实上，近年来浙江市级媒体受到互联网冲击，同样面临着生存空间不断萎缩、影响力日渐式微等问题。调研显示，2018年以来浙江市级媒体传统广告经营收入持续下滑，特别是商业广告，呈断崖式下降。

现状告诉我们，等待没有出路，加快推动深度融合发展形成传播合力，是市级媒体绝处逢生的“华山一条路”，是在错失一次次良机之后的最后一次机会。

融合，有可能活，而且往往活得更好；不合，只能眼巴巴“等死”、被淘汰出局。

二

然而，推进市级媒体深度融合，浙江面临的困难和挑战其实并不少。

爬坡过坎的难，首先难在克服“心理障碍”上。目前，一些人对市级媒体融合改革还有抵触心理，认为现在还不到非改不可的时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日子还能过，自己折腾自己不划算，实在过不下去了，“党委、政府应该把媒体养起来”，实际上是心安理得当“巨婴”。有的甚至还认为，改革只是把原来两家新闻单位合并为一家，换汤不换药，不相信融合会焕发生机活力。

还有的媒体负责人存在畏难情绪，担心融合触动既得利益、打破原有格局，害怕麻烦、怕得罪人，存在患得患失心理。

挑战之二，体现在能力上。不可否认，浙江市级媒体的互联网思维、新媒体运营能力普遍不高，存在惯性思维和路径依赖，用办传统媒体的思路办法搞融合发展，市场意识、用户意识不够强。

这背后，也存在人才缺乏、技术能力匮乏等问题。以技术方面为例，目前市级媒体自主研发力量较为薄弱，对技术应用的敏感性、掌握度滞后于商业平台，需借助外力突破技术瓶颈。数据显示，浙江20家市级媒体中，自有技术公司的仅6家，其余多数选择技术购买、业务外包。

第三点，难在操作层面。尽管浙江有县级融媒体中心的成功经验在前，亦有绍兴、湖州这样的全国试点市级融媒体中心，但各个市的基础不同、推进难度不一。

比如说，有的市，市级媒体体量特别大，仅传统媒体就有16种之多，从业人员数量众多，有的还有一些历史遗留问题亟待解决，改革的阻力和包袱不可轻视；有的市虽然体量小、媒体不多，但长期以来习惯了偏安一隅，要让其“脱胎换骨”系统重塑，同样压力不小。

杭州钱江新城 图源：视觉中国

尽管前路荆棘，浙江仍然想要先行一步。

正如习近平同志曾在“之江新语”栏目中写道，“浙江改革开放二十多年走过的道路，就是一条在不断克服困难中前进的改革创新之路，就是一段‘发展出题目，改革做文章’的历程。困难是压力，困难是挑战，困难中往往也蕴藏着机遇，克服困难也就意味着抓住了机遇，赢得了先机。”

先行，是习近平总书记对浙江的期待，也是浙江一贯的追求。

作为改革热土，浙江一次次通过自我逼迫“杀出一条血路来”，破除体制机制障碍、打破思想桎梏，创造了一个又一个“无中生有”的奇迹。

此外，浙江在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生态等各方面的优势，同样为市级媒体深度融合发展提供了强大的内容资源、市场空间。

比如，浙江正在不断深入推进的数字化改革，对于各级媒体融合来说，就无疑是个重大机遇。国家网信办8月发布的一份报告显示，浙江数字化综合发展水平全国第一。这正为市级媒体深度融合发展提供了强有力的技术支撑。

三

互联网时代，快鱼吃慢鱼。谁的脚步更快一些，谁就能抢占阵地、赢得主动。早改一天，转型机会就多一分；步子走得稳一些，改革成本就少一点。

接下来，浙江打算这样干。

绍兴市新闻传媒中心客户端“越牛新闻”

是有机整合，不是物理拼装。浙江要求各市整合报纸、广电资源，不仅仅是新建办公大楼，把两个媒体单位的人集中在同一个物理空间办公，而是坚持一体化方向，重塑组织机构、再造采编流程，植入“互联网基因”，让整合产生“1+1＞2”的化学反应。

各市的实施方案中，都将“破旧”作为“立新”的基础，在顶层设计上破除各采编部门之间的藩篱，破除广播电视、报纸和新媒体采编发环节的壁垒，实现信息内容、技术应用、平台终端、人才队伍、管理手段共享融通。

是瘦身健体，不是简单甩包袱。针对市域范围内媒体资源严重过剩，“一城多媒”、同质竞争激烈的突出现状，浙江将抓住这次改革机遇，下决心优化结构布局，果断关停受众少、影响力弱、连年亏损或经营困难的报纸和频道频率，集中精力做大做强新闻客户端。

比如，早已失去市场竞争力、明确被要求停办的广播电视报，将人员全部转移到互联网端；对长期经营困难、收视率低的公共新闻频道，也建议各地结合实际逐步停办；对于在基层宣传中发挥有力作用、受到老百姓普遍欢迎的节目栏目则整合到保留的平台上。

是阵地转移，不是裁员减负。改革少不了会触动既得利益，改变原有格局。针对市级媒体从业人员普遍存在的疑虑担忧，浙江明确了这场改革绝不是简单地减人、减机构、减投入，不是让一些人“失业”“下岗”来减轻财政负担，而是真正推动主力军全面转移到主战场。通过改革，让每个人找到合适的位子，都能发挥所长。

是全方位扶持，不是“养懒汉”。在推进市级媒体深度融合发展中，浙江明确财政投入只增不减，编办、发改、经信、人社、大数据等部门有针对性出台政策举措，推动市域范围内的政务、服务、大数据等资源往市级融媒体平台倾斜，重大信息发布、重要政策解读，优先通过市级媒体发布；可公开的政府数据资源，优先向市级媒体开放，对市级媒体深度融合发展“扶上马，送一程”。

但这并不意味着，市级媒体可以轻轻松松躺着完成任务。浙江建立了晾晒制度，实行项目评估、项目监管和责任考核机制，将考核结果与财政支持资金分配、评优评先等挂钩，形成浓厚的“争先赛马”氛围。

总而言之，市级媒体深度融合并非“为合而合”“为改而改”，实际上是来一次彻底的跑道切换。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加强全媒体传播体系建设，塑造主流舆论新格局。

这一次，就是要让市级媒体到互联网“深水区”去游泳，到移动端上去“抢地盘”。这也是在舆论场这个战场当中，浙江先行的意义所在。